摘要：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目前在美国的州和区域层面开展良好，主要是构建了三个强制性的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但这些限额交易计划可能因其漏出效应等内生的制度缺陷而减损其成功的可能性。不过，多部联邦法律草案已经引入了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尽管各法律草案关于此制度的具体设计存在微小差异，但已构划出了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基本架构。

　　关键词：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漏出效应;联邦气候立法

　　尽管美国联邦政府一直没有正式批准《京都议定书》，但是迄今美国已有近一半的州率先采用市场化手段促进温室气体减排，主要是建立了三个独立的强制性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即：《区域温室气体倡议》(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RGGI)、《西部气候倡议》(Western Climate Initiative, WCI)和《中西部地区温室气体减排协议》(Midwestern Greenhouse Gas Reduction Accord, MGGRA)。参与各州的人口与GDP约占美国人口与GDP的一半，温室气体排放量在美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中的份额超过1/3。[1]受此区域限额交易实践推动，及迫于温室气体减排的国内国际压力——1990-2007年美国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增长了17.2%(1051.4TgCO2eq)[2]，加之诸多研究认为没有联邦政府参与的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成功几率会因“漏出效应(leakage effect)”等内生的制度缺陷而被降低，是否构建以及如何构建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近年来一直是美国联邦立法激烈争论的核心问题之一，多部联邦法律草案引入了这一制度，勾画出了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的基本架构。

　　一、美国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体系的建构与运行

　　美国减缓气候变化的行动目前在州和区域层面上进展良好。除了诸如芝加哥交换计划(Chicago Climate Exchange, CCX)这样自愿性的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外，特别值得关注的是三个相互独立的、分处于不同实施阶段的强制性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区域温室气体倡议》、《西部气候倡议》和《中西部地区温室气体减排协议》，覆盖美国东北部、西部和中西部地区23个州。它们除明确规定了限额交易的温室气体种类外，还特别就如下关键问题达成了一致：温室气体排放量的最高限额;排放配额的分配;排放配额的保留(set-asides)与抵消(offsets);排放配额的交易和监督与执行等。

　　(一)《区域温室气体倡议》(RGGI)

　　作为美国首个强制性的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RGGI由美国纽约州前州长乔治×帕塔基(George Pataki)于2003年4月发起，2005年正式创建。创建成员有7个州：康涅狄格州、特拉华州、缅因州、新罕布什尔州、新泽西州、纽约州和佛蒙特州。马萨诸塞州、罗德岛州和马里兰州则在2007年先后加入该交易计划。原定于2009年1月1日起开始实施，但首批排放配额拍卖提前至2008年9月。RGGI的实施分为二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09-2011年，第二阶段为2012-2014年。为保证限额交易计划的完整性，RGGI参与各州制定了统一规制，即《示范规则》(Model Rule)，对排放上限、排放配额的分配等限额交易计划的基本问题做了明确规定。

　　1.排放上限和温室气体种类

　　RGGI所覆盖的温室气体只有二氧化碳(CO2)，它要求装机容量超过25兆瓦的所有发电机组排放每吨CO2都应获得配额，区域二氧化碳年排放预算为121,253,550短吨。[3]目前RGGI涵盖该地区电力部门排放的CO2的大约95%[4]，其减排目标是到2019年使覆盖区域内的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在2000年的排放基础上减少10%。RGGI为参与各州分别提供了以其历史排放为基础的碳预算[5]，故而，预计在初期达到排放限额要求是相当容易的，随后的年份会日趋严格。但是，作为一个整体，RGGI的减排目标是在未来4年(2009-2014年)将其涵盖的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维持在1.88亿吨CO2的水平——大约比该区域2000-2004年的年均排放量高4%，而后在2015-2018年各州的排放总量限额将以每年2.5%的速度下降，从而实现到2019年减少10%的减排目标。[6]

　　2.排放配额的分配与交易

　　在覆盖区域内，排放配额的拍卖以统一的价格按季度进行，采取单轮秘密竞标形式。与其他限额交易计划不同的是，RGGI并未给电力生产商免费发放配额，虽然按规定各州可以持有少量配额供其自己使用，但大多数州已经决定拍卖其所有配额——RGGI要求参与各州至少要将排放配额的25%进行拍卖。至于有多少配额采取拍卖方式出售，各州政府有一定的自主权，目前特拉华州、康涅狄格州和马里兰州的配额拍卖比例分别为60%、77%和85%，其余各州目前配额拍卖的比例已接近100%，特拉华州计划到2014年达到100%。[7]排放配额的拍卖低价被限定为1.86美元，这是在需求价格偏低时确保配额拍卖底价的一种方式，其目的是防止排放者勾结起来威胁公平的市场。不过，作为降低价格波动性的一种手段，未来配额可以通过购买方式获得，但最多为4年。截至2011年3月，RGGI已经进行了11次排放配额的拍卖，这11次拍卖配额总量的85%由电力生产商购得，其中，在2008年的9月和12月举行的前两次拍卖中，每个配额的结算价分别为3.07美元和3.38美元，实际收益分别为38,575,738.09美元和106,489,935.24美元。[8]配额拍卖所得收益中至少有25%的份额必须进入一项使消费者受益并促进低碳能源发展的基金，其余可用于各州的自由裁量。

　　3. 排放配额的抵消

　　抵消能为温室气体排放量受限制的企业和未受限制的企业带来诸多好处，如：通过允许新部门进入该市场提高碳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灵活性，降低实现限额目标的成本等。[9]RGGI也引入了抵消条款，要求所有抵消项目都必须位于RGGI参与各州之内，并将之限定于5类项目——垃圾填埋场甲烷捕捉与毁灭项目(Landfill Methane Capture and Destruction projects)、六氟化硫减排项目(Sulfur Hexafluoride Emission Reduction projects)、植树造林抵消项目(Afforestation offset projects)、终端能源效率抵消项目(End-Use Energy Efficiency offset projects)和避免农业肥料排放甲烷管理抵消项目(Avoided Methane Emissions from Agricultural Manure Management offset projects)。[10]二氧化碳抵消配额的利用最初被限制在控制阶段一发电厂法定义务要求的3.3%，如果二氧化碳配额价格冲到峰值，这一抵消份额可被扩展至5%和10%。[11]

　　4. 限额交易计划的执行与监督

　　以RGGI确立的《示范规则》为基础的各州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通过各州法律来执行。RGGI建立了碳排放配额跟踪系统(CO2 Allowance Tracking System, COATS)，每个排放配额都有一个特定的编号，排放配额在二级市场交易时，卖方必须在买方被公认为是配额所有人之前在跟踪系统登记该所有权的转让。[12]RGGI由非盈利的RGGI有限公司负责管理，并为参与各州提供技术支持服务。为监督RGGI市场，“RGGI有限公司负责评价在拍卖和二级市场上市场参与者的行为以识别潜在的反竞争行为，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ommodity Futures Trading Commission, CFTC)则评价二级市场的交易活动是否与其作为美国期货期权市场调节者的作用相一致。”[13]

　　(二)《西部气候倡议》(WCI)

　　参与成员除了加拿大的4个省(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马尼托巴湖省、多伦多和魁北克省)之外，美国有7个州参加，即：亚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亚州、蒙大拿州、新墨西哥州、俄勒冈州、犹他州和华盛顿州。WCI谋求到2020年使覆盖区域内的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在2005年的排放基础上减少15%。WCI框架与RGGI相似，但有几处重要不同之处，主要表现在：

　　1.温室气体种类

　　WCI涵盖了《京都议定书》所规定的6类温室气体，在2015年燃料内纳入规制范围之后WCI将覆盖该地区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90%。WCI建议各州从2010年开始强制性排放监督，在2011年开始提交报告。不过，2010年1月亚利桑那州和蒙大拿州并没有承诺WCI报告目标。

　　2.覆盖范围

　　WCI拟分三个阶段履行：2012-2014年;2015-2017年;2018-2020年。在第一阶段，电力工业和年排放量超过2.5万吨CO2-e的工业源属于WCI规制范畴，不涵盖小型设施或流动源燃烧化石燃料排放的温室气体，但到2015年所有燃料进入商业流通时都将受到该计划的规制。不过，这也可能发生变化，确切的时间会在2015年前确定。到2015年，燃料限额将在第一阶段的范围上有所拓展，只适用于年排放量超过25万吨CO2-e的排放设施。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最初的计划是通过限额交易计划来实现减排目标，但现行的经济环境和变化中的政治环境已经导致一些州重新评价其参与活动。按规定每个州必须为立法机构提供限额交易制度，而目前只有加利福尼亚州设立了这样的部门。加利福尼亚州Assembly Bill (A.B.) 32授权其空气资源委员会(California Air Resources Board, CARB)管理温室气体排放，目标是到2010年将州温室气体排放量削减至1990年的排放水平，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将覆盖其温室气体排放量的85%。

　　(三)《中西部地区温室气体减排协议》(MGGRA)

　　2007年11月15日，在美国威斯康辛州密尔沃基市举办的中西部州长协会能源安全与气候变化峰会上，美国中西部地区的9个州和加拿大的1个省，签署了这个志在实现能源安全与削减温室气体排放的区域战略MGGRA。其现有参与成员包括美国中西部的6个州(伊利诺伊州、爱荷华州、堪萨斯州、密歇根州、明尼苏达州和威斯康辛州)和加拿大的马尼托巴湖省(Manitoba)，而美国印第安纳州、俄亥俄州、南达科他州和加拿大的安大略省(Ontario)则是作为观察员参加的。

　　根据协议，MGGRA参与各州将致力于如下四项工作：(1)确立与参与各州之目标相一致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和时间框架，其中，减排目标将与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所建议的60-80%相一致，MGGRA的全面实施将在30个月完成;(2)培育一个有助于实现减排目标的以市场为基础的、跨部门的限额交易机制;(3)建立一项制度使跟踪、管理减排企业成为可能;(4)制定和执行实现减排目标所必需的附加措施，如低碳燃料标准、区域激励政策和资助机制等。[14]

　　不过，尽管MGGRA确立了颇负雄心的行动时间表，如：到2008年7月参与各州必须对中西部地区温室气体减排目标达成一致，到2008年12月就中西部地区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达成一致，但是，其最终规则并未能如期发布，迟迟到2010年5月方才出炉。尚处于规则变动之中的MGGRA与RGGI不同的是，它也涵盖了《京都议定书》所规定的6类温室气体，涉及电力部门、工业部门、交通运输部门以及民用和商业用燃料消费，覆盖该区域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近90%[15]，其目标是到2020年和2050年分别使其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05年的排放基础上减少20%和80%[16]。MGGRA计划于2012年1月1日起施行。

　　二、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成功的阻碍因素/潜在风险

　　(一)缺乏可执行性难以确保排放限额目标不被突破

　　尽管有观点认为“RGGI为参与各州提供了应对气候变化的最佳机会”[17]，但是，RGGI在很大程度上无疑还是一个半成品，WCI和MGGRA则更是还处于早期实施阶段。而且，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实际减排成效将会很有限，美国能源部能源信息管理局《2010年度能源展望》认为，“RGGI对实际排放量的影响是极小的，特别是在早期阶段，原因在于其相当‘慷慨的’排放预算。”[18]

　　即使如此，RGGI这样的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计划的限额要求也难保不被突破，问题在于其缺乏强制执行力。“缺乏可执行性是该设计内生的缺陷，因为一个有约束力的多州合作协议可能要求国会的协定条款(Compact Clause)批准。而RGGI是否已成功地规避了这一要求尚不确定。”[19] RGGI《示范规则》的目的只是在各个州强制实施，而当任一缔约州的排放配额分配突破其排放预算时如何保持区域CO2排放限额不被突破，该规则并不解决。“尽管RGGI已建立了一个区域管理组织，但该组织并无强制执行权力。发电厂的任何超量排放行为都是由州管理机构来处理的。《示范规则》在任一缔约州的实施并不取决于任何其他缔约州对该规制的接受情况。每个州可以修改或废止该《示范规则》，当区域CO2限额被突破时《示范规则》并不要求各州对等行动。”[20]显然，“RGGI的现行架构则将对各州温室气体排放限额目标的遵从仅仅留给了政治责任。”[21]即使建立了全国性的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这种状况也不容乐观，像美国旧金山大学法学院教授Alice Kaswan就认为，“在联邦限额交易计划内各州对控制其州所有资源应保留高度自治。……限额交易政策会严重影响所有州的经济福祉、新环保技术的机会和配套环境条件。”[22]

　　(二)漏出效应降低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成功机率

　　由于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限定了地域适用范围，那么像RGGI这样的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就不可能对规制区域外的电力生产商施加排放限制。由此，当温室气体排放总量设定上限的区域范围外的未受规制的企业向受规制地区出售电力时，“漏出效应(leakage effects)”就会产生。“漏出效应的后果有二：首先，漏出效应会给未受规制的排放温室气体的发电厂带来竞争优势，其结果是受规制区域的电力将受规制区域外的电力更昂贵;其次，漏出效应会危及温室气体限额交易市场的最终目的。”[23]在2005年12月的RGGI谅解备忘录中，RGGI负责人承认漏出效应破坏RGGI限额交易计划目标的可能性，进而要求工作人员研究这种现象，为监督漏出效应问题提供建议，分析在必要时可能解决这一问题的政策手段。[24]这意味着，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顺利实施的最大威胁，恰恰是来自于受规制区域外的温室气体排放者。

　　有研究认为，“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可行性取决于防止未受规制区域的能源‘漏入’规制区域的情况，以及打算抑制这一潜在引发宪法问题的现象的立法情况。”[25]因而，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要想使减排富有成效，它们就不得不采取措施防止这种漏出效应。“解决方案之一即是禁止不在该计划规制区域内的或不受同样制度约束的电力生产商提供的电力，或对这种电力征税。”[26]事实上，美国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化解此种风险的努力正在进行，特别是RGGI根据其谅解备忘录成立了研究漏出效应问题的专门工作组，该工作组曾在其2007年发布的初步报告中称，“在电力部门实施一个相当于RGGI的国家碳排放限额交易计划，或是RGGI在一国家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实施时即退出的情形出现，可能会避免发生排放漏出效应的可能。”[27]在其2008年3月提交的最终报告中又就进一步就解决这一问题提出了诸多建议。但是，“这些建议的提出主要是基于认为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可能会于近期被创建这种理念”[28]。2010年5月，RGGI、WCI和MGGRA联合发布了一个区域温室气体倡议白皮书，旨在为温室气体限额交易监管制度提供一个公认的标准化政策。该联合白皮书意欲既成为三个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内部指导规则，又是协助建构北美气候变化法律的更广泛的政策文件。[29]问题是，“联邦政府对RGGI这样开拓型的碳市场的监管支持在当前的政治气候下不可能很快到来”[30]，“缺乏联邦政府对碳市场的规制会使温室气体减排难以有效市场化，虽然它不至于使包括限额交易计划在内的碳市场不可行，但它确实会对有效保持排放总量限额制造障碍。”[31]

　　(三)推动创建国家温室气体排放交易计划的政治动力

　　虽然RGGI这些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高姿态地做出了承诺，但是美国联邦未建立一个全国性的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所引发的诸多问题，并不会轻易在州或区域层面上得到解决。为此，随着对这些区域限额交易计划之可行性和规制政策的不可预测性的忧虑日益加剧，多股政治力量呼吁和推动建立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

　　最为值得关注的推动力之一就是温室气体的主要排放企业。“众多州和地方气候变化项目相互矛盾，实际上已经导致那些本来抗拒规制的公司转而游说国会创建一个联邦规制计划，以期提供有关此问题的确定性和可预见性。”[32]例如，美国气候变化行动伙伴关系(the United States Climate Action Partnership, USCAP)——由主要商业企业和环保团体组成的呼吁联邦政府颁布气候变化立法的联盟组织，其主要成员包括：美国铝业公司(Aloca)，英国石油公司(BP)，卡特彼勒集团(Caterpillar)，克莱斯勒公司(Chrysler)，康非石油公司(ConocoPhillips)，陶氏化学公司(Dow)，杜克能源公司(Duke Energy)，杜邦公司(DuPont)，美国环保协会(Environmental Defense)，埃克斯龙电力公司(Exelon)，福特公司(Ford)，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美国国家野生动物联盟(National Wildlife Federation)，百事可乐公司(PepsiCo)，太平洋煤气电力公司(PG&E)，壳牌石油公司(Shell)，西门子公司(Siemens)，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和施乐公司(Xerox)等，在其提交给国会的一份联合声明中，强烈要求美国国会制定一个适用于主要排放部门——包括大型固定排放源、交通运输、商业建筑和住宅建筑用能的强制性温室气体减排政策框架，其基石就是限额交易计划。[33]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支持构建联邦限额交易计划的企业，恰恰是传统上反对温室气体规制政策的企业，也是理论上受益于规制政策缺乏的温室气体排放企业。这些企业虽然并不赞同任何特别立法，但认为自愿性的减排努力对减缓气候变化而言是不够的，而且一个单一的全国性的规制政策优于各州各异的规则。MGGRA委员会也在其最终建议中强烈要求联邦政府采取行动，尽管其声称在缺乏联邦立法时它将推行一个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34]

　　无独有偶，在马萨诸塞州诉美国联邦环境保护局一案(Massachusetts v. EPA)中，美国最高法院在2007年4月裁决二氧化碳也是应受《清洁空气法》规制的空气污染物，联邦环境保护局不适当地拒绝管制新机动车排放的温室气体，违反了《清洁空气法》。美国各州公用企业监管部门也愈益关注规制电力部门温室气体排放的各种措施。例如，2007年3月，国家监管公用事业委员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Regulatory Utility Commissions, NARUC)[35]建立了一个气候政策特别小组，研究正被国会讨论的气候变化政策怎样能够影响零售电力规定，迄今已经提出了多项与气候变化有关的解决方案，包括“联邦气候立法与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设计原则”。[36]该特别小组认为，NARUC的成员原则上同意颁布联邦立法限制温室气体排放，以清除当前阻碍电力投资决策的不确定性因素，并认为应颁布适当的联邦气候变化立法，从而以最经济的可行手段实现预期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37]能源部国家能源信息技术实验室(National Energy Technology Laboratory, NETL)报道，2007年5月在建的燃煤发电厂由151个降至121个，其中8个项目是被取消的。[38]2008年2月，世界三大金融机构宣称引入适用于美国电力生产企业的顾问机构和贷款机构的气候变化指南，这是其9个月尝试评价和解决发电厂融资碳规制风险的努力结果。[39]

　　三、美国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的建构趋向

　　正是由于这些区域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的存在，以及美国国会多部正在审议中的法律草案都对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做了规定，美国国会关于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制度创建问题的争论，某种意义上似乎已经从应否构建转向如何构建的问题。“国家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已经被视为是最具政治可行性的手段，如果设计合理，它能最具成本效益地实现预定的温室气体减排目标。”[40]

　　(一)通过立法创建一个全国性的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

　　在联邦层面上，有关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的立法行动可以追溯到2003年，时年《气候管理法案》(McCain-Lieberman Climate Stewardship Act of 2003, S.139)被提交给参议院讨论，但最终被否决。在第110届国会，2007-2008年经参众两院审议的相关法律草案至少有12部，其中《低碳经济法案》(Bingaman-Specter’s Low Carbon Economy Act of 2007, S.1766)，及《美国气候安全法案》(Boxer-Lieberman-Warner America’s Climate Security Act of 2008，S.3036)受到众多媒体的高度关注，其他法律草案相比而言受到的关注程度较低[41]。在第111届国会，2009-2010年参众两院审议的相关法律草案有：《美国清洁能源与安全法》(Waxman-Markey American Clean Energy and Security Act of 2009, H.R.2454)、《清洁能源就业机会与美国电力法案》(Clean Energy Jobs & American Power Act of 2009，S.1733)、《美国碳排放限制与能源更新法案》(Carbon Limits and Energy for America’s Renewal Act of 2009, S.2877)、参议院《美国电力法案》(American Power Act of 2010)。

　　或许，迄今最为振奋人心的是《美国清洁能源与安全法案》，它已于2009年6月29日在众议院以219:212票勉强获得通过。相比之下，参议院的支持表决却迟迟难以做出，2009年11月5日在参议院环境与公共事务委员会上获得通过的《清洁能源就业机会和美国电力法案》，最终却被参议院遗忘了而并未发展到对其进行投票表决。即使是继2010年4月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漏油事件发生之后，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问题受到奥巴马政府的加倍重视之时，参议院仍未能对综合性的能源立法进行表决，包括《美国电力法案》。

　　总体来看，这些法案关于联邦温室气体排放限额交易计划的设计都很相似，基本上涉及温室气体排放总量控制目标和管控范围的确定、排放配额分配与交易价格、抵消等，但具体设计存在微小差异。以《美国清洁能源与安全法案》和《美国电力法案》为例，它们规定了相同的减排目标——到2012年、2020年、2030年和2050年使所覆盖企业的排放总量在2005年的排放基础上分别减少3%、17%、42%和83%，但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案却不尽相同：

　、

[1]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The Bottom Line on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http://pdf.wri.org/bottom_line_regional_cap_and_trade.pdf, P1.

[2] U.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 Technical Support Document for Endangerment and Cause or Contribute Findings for Greenhouse Gases under Section 202(a) of the Clean Air Act, December 7 2009, http://www.epa.gov/climatechange/endangerment/downloads/Endangerment%20TSD.pdf, P12-13.

[3]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Memorandum of Understanding, http://rggi.org/docs/mou_final_12_20_05.pdf, P2.

[4] Potomac Economics, Annual Report on the Market for RGGI CO2 Allowances: 2010, April 2011, http://www.rggi.org/docs/MM_2010_Annual_Report.pdf, P5.

[5] 谅解备忘录对限定后的CO2排放总量在各州之间进行碳预算分配：康涅狄格州10,695,036短吨；特拉华州7,559,787短吨；缅因州5,948,902短吨；马里兰州37,503,983短吨；马萨诸塞州26,660,204短吨；新罕布什尔州8,620,460短吨；新泽西州22,892,730短吨；纽约州64,310,805短吨；罗德岛州2,659,239短吨；佛蒙特州1,225,830短吨。——参见：http://climatelab.org/Regional_Greenhouse_Gas_Initiative.

[6] http://climatelab.org/Regional_Greenhouse_Gas_Initiative.

[7] http://climatelab.org/Regional_Greenhouse_Gas_Initiative.

[8] http://www.rggi.org/market/co2_auctions/results.

[9] Brian C. Murray and Heather Hosterman, Climate Change, Cap-and-trade and the Outlook for U.S. Policy, Copyright (c) 2009 North Carolin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 Commercial Regulation, Inc. (34 N.C.J. Int’l L. & Com. Reg. 699), LexisNexis, P10.

[10] http://www.rggi.org/market/offsets/categories.

[11] http://www.rggi.org/market/offsets.

[12] Potomac Economics, Annual Report on the Market for RGGI CO2 Allowances: 2010, April 2011, http://www.rggi.org/docs/MM_2010_Annual_Report.pdf, P9.

[13] Potomac Economics, Annual Report on the Market for RGGI CO2 Allowances: 2010, April 2011, http://www.rggi.org/docs/MM_2010_Annual_Report.pdf, P7.

[14] Governor Jim Doyle of Wisconsin State, Ten Midwestern Leaders Sign Greenhouse Gas Reduction Accord, http://www.joycefdn.org/resources/content/1/6/2/documents/Midwestern-Governors-Association-Press-Release.pdf, November 15 2007, P1.

[15]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The Bottom Line on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http://pdf.wri.org/bottom_line_regional_cap_and_trade.pdf, P2.

[16]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Annual Energy Outlook 2010: With Projections to 2035, http://www.eia.doe.gov/oiaf/aeo/pdf/0383(2010).pdf, P18.

[17] Christopher Aung, The Regulation of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by New York State from a Legal Perspective: Is a Tax or Market-Based System Optimal? Copyright (c) 2009 Pace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 Pace Law Review (29 Pace L. Rev. 739), LexisNexis, P16.

[18]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Annual Energy Outlook 2010: With Projections to 2035, http://www.eia.doe.gov/oiaf/aeo/pdf/0383(2010).pdf, P17.

[19] Tseming Yang, The Problem of Maintaining Emission “Caps” in Carbon Trading Programs Without Federal Government Involvement: A Brief Examination of the Chicago Climate Exchange and the Northeast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Copyright (c) 2006 Fordham Environmental Law Review (17 Fordham Envtl. Law Rev. 271), LexisNexis, P10.

[20] Christopher Aung, The Regulation of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by New York State from a Legal Perspective: Is a Tax or Market-Based System Optimal? Copyright (c) 2009 Pace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 Pace Law Review (29 Pace L. Rev. 739), LexisNexis, P9.

[21] Tseming Yang, The Problem of Maintaining Emission “Caps” in Carbon Trading Programs Without Federal Government Involvement: A Brief Examination of the Chicago Climate Exchange and the Northeast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Copyright (c) 2006 Fordham Environmental Law Review (17 Fordham Envtl. Law Rev. 271), LexisNexis, P11.

[22] Alice Kaswan, Decentralizing Cap-and-trade? State Controls Within a Federal Greenhouse Gas Cap-and-trade Program, Copyright (c) 2010 Virginia Environmental Law Journal (28 Va. Envtl. L. J. 343), LexisNexis, P3.

[23] Lawrence Fogel, Serving a “Public Function”: Why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Should Survive a Dormant Commerce Clause Challenge, Copyright (c) 2010 Wisconsin Law Review (2010 Wis. L. Rev. 1313), LexisNexis, P4.

[24]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RGGI): Evaluating Market Dynamics, Monitoring Options, and Possible Mitigation Mechanisms, Initi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14, 2007, http://rggi.org/docs/il_report_final_3_14_07.pdf, pp. ES-1.

[25] Lawrence Fogel, Serving a “Public Function”: Why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Should Survive a Dormant Commerce Clause Challenge, Copyright (c) 2010 Wisconsin Law Review (2010 Wis. L. Rev. 1313), LexisNexis,P 6.

[26] Lawrence Fogel, Serving a “Public Function”: Why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Should Survive a Dormant Commerce Clause Challenge, Copyright (c) 2010 Wisconsin Law Review (2010 Wis. L. Rev. 1313), LexisNexis, P4.

[27]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Fin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2008, http://rggi.org/docs/20080331leakage.pdf, P3.

[28] Lawrence Fogel, Serving a “Public Function”: Why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Should Survive a Dormant Commerce Clause Challenge, Copyright (c) 2010 Wisconsin Law Review (2010 Wis. L. Rev. 1313), LexisNexis, P10.

[29]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Midwestern GHG Reduction Accord, Western Climate Initiative, Release of Joint Offset Quality White Paper, http://www.rggi.org/docs/3_Regions_Offsets_Announcement_05_17_10.pdf, P1.

[30] Tseming Yang, The Problem of Maintaining Emission “Caps” in Carbon Trading Programs Without Federal Government Involvement: A Brief Examination of the Chicago Climate Exchange and the Northeast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Copyright (c) 2006 Fordham Environmental Law Review (17 Fordham Envtl. Law Rev. 271), LexisNexis, P3.

[31] Tseming Yang, The Problem of Maintaining Emission “Caps” in Carbon Trading Programs Without Federal Government Involvement: A Brief Examination of the Chicago Climate Exchange and the Northeast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Copyright (c) 2006 Fordham Environmental Law Review (17 Fordham Envtl. Law Rev. 271), LexisNexis, P12.

[32] Bradley Cosman, Green Derivatives: Extorting Reductions in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via Shareholder Derivative Suits, Copyright (c) Arizona State Law Journal (40 Ariz. St/ L. J. 743), Summer 2008, LexisNexis, P3.

[33]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Fin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2008, http://rggi.org/docs/20080331leakage.pdf, P13.

[34] U.S. Department of Energy, Annual Energy Outlook 2010: With Projections to 2035, http://www.eia.doe.gov/oiaf/aeo/pdf/0383(2010).pdf, P18.

[35] NARUC成立于1889年，是一个非营利组织，代表规制公用事业的国家公共服务委员会，提供诸如能源、通讯、水和交通运输等必需服务。美国50各州和哥伦比亚特区都是NARUC的成员。各州特派员（State Commissioners）的产生，除了13个州，包括阿拉巴马州、亚利桑那州、乔治亚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蒙大拿州、内布拉斯加州、新墨西哥州、北达科他州、俄克拉荷马州、南卡罗来纳州、南达科他州和弗吉尼亚州，是选举产生之外，其余各州都是由其州长或立法机构任命的。——参见: http://www.naruc.org/about.cfm?c=elected.

[36]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Fin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2008, http://rggi.org/docs/20080331leakage.pdf, P13.

[37] Resolution on Federal Climate Legislation and Cap-and-Trade Design Principles, http://www.naruc.org/Resolutions/EL1%20Resolution%20on%20Federal%20Climate%20Legislation%20and%20Cap-and-Trade%20Design%20Principles.pdf, P1-3.

[38]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Fin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2008, http://rggi.org/docs/20080331leakage.pdf, P14.

[39] Potential Emissions Leakage and the Regional Greenhouse Gas Initiative, Final Report of the RGGI Emissions leakage Multi-State Staff Working Group to the RGGI Agency Heads, March 2008, http://rggi.org/docs/20080331leakage.pdf, P14.

[40] Brian C. Murray and Heather Hosterman, Climate Change, Cap-and-trade and the Outlook for U.S. Policy, Copyright (c) 2009 North Carolin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 Commercial Regulation, Inc. (34 N.C.J. Int’l L. & Com. Reg. 699), LexisNexis, P14.

[41] 包括：《气候安全法案》（Lieberman-Warner Climate Security Act of 2007, S.2191）、《公用电力事业限额交易法案》（Feinstein-Carper Electric Utility Cap and Trade Act of 2007, S.317）、《安全气候法案》（Waxman-Allen Safe Climate Act of 2007, H.R.1590)、《全球变暖削减法案》（Kerry-Snowe Global Warming Reduction Act of 2007, S.485）、《气候责任与创新法案》（Lieberman-McCain Climate Stewardship and Innovation Act of 2007, S.280）、《全球变暖污染削减法案》（Sanders-Boxer Global Warming Pollution Reduction Act, S.309）、《清洁空气/气候变化法案》（Alexander-Lieberman Clean Air/Climate Change Act, S.1168）、《气候管理法案》（Oliver-Gilchrest Climate Stewardship Act of 2007, H.R.620）和《尤德尔-佩特里法案草案》（Udall-Petri discussion draft）、《丁格尔-布歇尔限额交易法案》（Dingell-Boucher Cap-and-Trade Bill）。

[42] Anna Capelle and others, Committee Report: Climate Change & Emissions Committee, Copyright (c) 2010 Energy Bar Association Energy Law Journal (31 Energy L. J. 571), LexisNexis, P12.

[43] Simon Lomax, EPA Studying Own Carbon-Trading System, Official Says (Update2), March 15, 2010, http://www.bloomberg.com/apps/news?pid=newsarchive&sid=ammjHfzRpc9I (Last Visited on May 31, 2011).

[44] EDF Environmental Defense Fund, The Cap and Trade Success Story, http://www.edf.org/page.cfm?tagID=1085

[45] Andrew Aulisi, Alexander E. Farrell, Jonathan Pershing and Stacy Vandeveer,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Trading In U.S. States: Observations and Lessons from the OTC NOX Budget Program, Copyright © 2005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P44.

[46] Simon Lomax, EPA Studying Own Carbon-Trading System, Official Says (Update2), March 15, 2010, http://www.bloomberg.com/apps/news?pid=newsarchive&sid=ammjHfzRpc9I (Last Visited on May 31, 2011).

[47] James Valvo, Of Elephants and Mouseholes: How EPA Could Revive Cap-and-Trade, from Working Paper Published by Americans for Property, October 2010, No.1010, http://www.americansforprosperity.org/files/Elephants_Mouseholes_1010.pdf (Last visited on May 31, 2011), P1.

[48] James Valvo, Of Elephants and Mouseholes: How EPA Could Revive Cap-and-Trade, from Working Paper Published by Americans for Property, October 2010, No.1010, http://www.americansforprosperity.org/files/Elephants_Mouseholes_1010.pdf (Last visited on May 31, 2011), P5.

[49]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 The Bottom Line on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http://pdf.wri.org/bottom_line_regional_cap_and_trade.pdf, P2.

[50] Brian C. Murray and Heather Hosterman, Climate Change, Cap-and-trade and the Outlook for U.S. Policy, Copyright (c) 2009 North Carolin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 Commercial Regulation, Inc. (34 N.C.J. Int’l L. & Com. Reg. 699), LexisNexis, P13.

[51] Lawrence Fogel, Serving a “Public Function”: Why Regional Cap-and-trade Programs Should Survive a Dormant Commerce Clause Challenge, Copyright (c) 2010 Wisconsin Law Review (2010 Wis. L. Rev. 1313), LexisNexis, P3.

[52] Christopher Aung, The Regulation of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by New York State from a Legal Perspective: Is a Tax or Market-Based System Optimal? Copyright (c) 2009 Pace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 Pace Law Review (29 Pace L. Rev. 739), LexisNexis, P9.